編者的話

自 2019 年起,香港人一直在成長,《如水》雜誌創刊逾一年,也沒有不成長的藉口。

《如水》讀者將發現我們今期作出大幅改版。其中最明顯改動,莫過於我們增加一系列採訪與報道。我們以圖片故事,嘗試在官方外宣角度之外論述主權移交 25 年後的香港。我們增加了「世界 ・香港大事回顧」、「流散港人動向」、「外媒觀點整理」以及「香港研究進展」四個篇章,既是為留下香港人的歷史紀錄,也希望藉此能讓讀者更緊貼與香港以及世界相關動向。我們也添加編委問答欄目,讓我們在主題以外回應讀者關心的議題。最後,我們把版面分成時政與文化等部分,嘗試以更多角度回應每一期的主題,既是為拓寬我們的思考與討論空間,也希望不同讀者都能在《如水》中找到自己喜愛閱讀的文章。同時,我們在保持文章質量的前提下縮短了大部分文章篇幅,讓讀者能在繁忙的日常之中更易抽空閱讀香港。

香港共同體面對的課題之一,是我們應該如何梳理與中國政府、中國人、以及中華文化之間的關係。中國是否只是一個我們共同面對的敵人?抑或我們依然在共同建設一個民主中國?我們能否完全與中國以及中華文化完全劃清界線?這些問題關係到不只是我們應如何與世界各地盟友去呈現自己,更關係到一個更根本問題﹕到底什麼是香港人?何謂香港民族?我們是誰?我們又想成為誰?

在 2019 年後,香港人終於踏上國際舞台。然而,我們在這舞台上,卻發現香港往往被放在中國議題之下。《如水》今期訪問張崑陽、劉祖廸以及鄺頌晴。他們均提到在從事國際倡議工作之際,發現有部分外國政客或因為西方殖民史而對中國人感到愧疚,或有人對中國持有不設實際的幻想,忽視中國已成另一個霸權。但或許香港人面對最大的難題是若果香港議題從中國議題切割出去的話,就難以說服國際社會持續關心香港。到底他們三人各自如何走過重重的難關,在讓世界看到香港的同時,保持國際社會對香港的關注?在訪問中,張崑陽指長遠來說我們必須以香港研究把香港打進國際的知識與話語圈中。然而,從事香港研究,或許不比國際倡議簡單。《如水》今期訪問撰寫《香港_何去何從》的日本學者阿古智子以及通過 80 後學者卡卡的文章,討論中國與香港研究的前世今生。若然在政界中香港議題被視為中國議題一部分,在學界中香港研究這領域尚在成形。香港學者如何打出自己的一片天?而隨著中國與香港言論自由不斷收窄,我們如何繼續研究香港?我們又應該如何梳理學術研究、社會、以及政界之間的關係?

這些問題看似是倡議者與學者的問題,但其實也是每一個香港人需要學習的課題。到底我們要如何論述自身歷史,選擇與誰連結,並帶領香港共同體在未來走上一條怎樣的道路?我們邀請了《香港民族論》編者之一的梁繼平,與他討論香港民族論述在這流散時代有何意義。

而徐承恩在其《脫華論:告別黃河,擁抱海潮》一文中,提出一個不一樣的歷史框架﹕「一個中國」從來都不存在過,海潮的東亞與河流的東亞本分屬兩個世界。我們應該重新把東亞史詮釋為大陸帝國與沿海族群的角力,以把香港定位為沿海族群的一員。在這個脈絡之下,到底香港應該如何連結沿海各個族群並擔當起對抗大陸帝國的先鋒角色?前區議員張嘉莉在其《由本土派與大中華派的融合 走到 大同世界主義》一文則有稍為不一樣的理解。對她而言,「大中華派」與「本土派」的對立已成往事,而在當下香港人已經鞏固了自己的主體性,不再被大中華迷思所囿困。張嘉莉看到的是香港人比其他人更能理解其他受打壓的族群的困境。若然如此,我們在國際線可以作出什麼貢獻,與其他族群一起建構一個不一樣的大同世界?當我們在建立香港人共同體的同時,我們也在與其他人一樣在重塑這個世界,但在眾多路線中如何找到自己的崗位?《如水》這期也訪問了溫哥華的港人,嘗試理解他們如何梳理這個課題。

這些問題看似宏大,但其實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每日都會面對。旅居柏林的木子雨通過他在德國尋找正宗茶杯的旅程,反思到底何謂鄉愁,何謂正宗的文化。紅眼則通過剖析一系列愛國「爛」片,討論我們應如何看待中國大外宣策略。日巷則剖析《聲生不息》等不同節目如何嘗試通過流行文化統戰香港人,並思考香港人應該如何走出這個困局,撰寫香港人自己的流行音樂。文化解殖,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蔡慧敏及高仲明通過台灣如何處置蔣介石像的故事,讓我們反思應如何處理自己的過去。

隨著香港流散族群擴大並成長,《如水》團隊也一直在發展並反思這本雜誌的角色與路線。我們至今沒有改變要以此空間去維繫香港共同體以及承傳抗爭火種的決心,隨著時代改變,我們亦以「流動若水」原則,去迎合香港人新需要及新挑戰,唯望讀者能給予我們反饋,讓我們一起為香港人建構更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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