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訪問《同文》、《棱角》與香港民主女神:流散媒體如何在緊絀資源下生存?

經營媒體是一件非常燒錢的事,就連主流傳媒都長年錄得虧損,更何況近年在海外紛紛冒起,且規模「蚊型」的香港流散媒體?

今期《如水》訪問到在這波流散媒體中,相對較早、較遲成立的《同文》及《棱角》,還有從做眾籌支援香港組織發展到跨界做新聞的「Lady Liberty HK‭ ‬香港民主女神(下稱:香港民主女神)」。他們的成立的緣由為何?在緊絀的資源下,又能做些甚麼?1

(《如水》製圖)
(《如水》製圖)
(《如水》製圖)

流散媒體做新聞有何局限與困難?

《棱角》總編輯‭ ‬Jane Poon、《同文》受訪代表總編‭ ‬YC,以及‭ ‬Lady Liberty HK‭ ‬香港民主女神發起人‭ ‬Alex‭ ‬都一致提到,雖然他們可以在做香港政治新聞時相對沒顧慮,彈性比較大,以及可報道在海外的社區、民生新聞、海外港人的聲音,甚至能跟進海外港人活動,但他們均認為,在海外做港聞有一定的難度與局限。

YC‭ ‬指,海外的流散媒體無法如香港傳媒一樣快速、在現場報道即時情況,亦要依賴香港傳媒的第一手報道。Jane‭ ‬也說,畢竟人在海外,能取得的新聞資料已是第二、三手,但相信仍可做到一些香港傳媒受國安法「紅線」所限而無法選取的新聞角度。

而‭ ‬Alex‭ ‬面對的,則是另一種困難。首先,香港民主女神團隊中,他與另一名做新聞的成員皆非做傳媒出身,在經驗上難免不足;此外,他們的資源亦不及其他流散媒體多。Alex‭ ‬表示:「我們與其他流散媒體不同,我們是無任何機構資助,純粹靠眾籌,但內容上則相對沒有制肘。」他在這樣的背景下仍想做新聞,是希望能提供平台為港人帶來不同角度觀察社會議題。

當然,身在外地,亦令他們無法在香港做細緻的報道。Alex‭ ‬就提到,早前香港有一則報道,是說一個炒栗子的婆婆因把攤檔交給非持牌人看管,而遭食環署票控,後續有輿論指該婆婆違規將小販牌出租。Alex‭ ‬說﹕「這則新聞都很值得探討,為何一個年逾‭ ‬90‭ ‬的婆婆還要出來炒栗子;二來,究竟將小販牌租出去,是一個怎麼樣的社會現象呢?‭. . . ‬我希望有記者能跟進,究竟是甚麼驅使香港還有那麼多老人家要用這種方式生存,這是我在日本無法做到的新聞,感到比較可惜。」

此外,Alex‭ ‬亦指他們團隊缺乏做新聞的人脈,還特別提到《棱角》的新聞出得快,亦有角度講一件事背後的來龍去脈,並可以找到相關專業人士評論。他指,這方面香港民主女神很難做到,「一來他們(評論人)可能不認識我們(新聞團隊),同時他們或許覺得應該讓‭ ‬creditable‭ ‬的新聞機構去做」。現時他們做新聞的形式,主要是參考外國通訊社的新聞,翻譯、轉述,再自行做‭ ‬research‭ ‬及找人回應,製成報道。

香港民主女神團隊的「本業」是在藝術及文化方面,支持香港抗爭運動(受訪者提供)

在海外如何用第四權監察港府?

至於身在海外,傳媒機構還能否發揮作用,以第四權監察香港政府,3‭ ‬名受訪者皆說不能。Jane‭ ‬直言「香港政府都唔會聽你支笛!」對於海外媒體報道,就算港府可能會關心,但都不會「聽」,因為「它望的方向都是望向北(中國)」。

YC‭ ‬亦指,第四權是建基於政府在乎人民,然而,今時今日的政府基本上就不在乎,甚至故意作對,所以他認為,香港媒體在民生議題方面或許還能夠行使第四權,迫使政府改善或回應,但民生以外的議題例如政治,不論本地還是海外媒體,監察的能力都非常弱。同樣,Alex‭ ‬也說,在海外他們能做到的,只是提供更多角度讓香港人思考,監察政府需要實地調查,所以在海外做不到。

《棱角》始營運即遇信譽危機

《棱角》的特色是人員分布在澳洲、英國、加拿大,會利用各地時差無間斷‭ ‬24‭ ‬小時發布新聞。不過,營運新聞媒體,除了講求報道出得夠快、內容範疇夠廣,準確度與信譽都攸關重要。

然而,《棱角》才剛營運不到一個月,就遇到首個危機——被指以輕浮態度報道「大舊」死訊。根據該帖文,《棱角》將社運人士、曾參選‭ ‬2015‭ ‬年區議會選舉的「大舊」劉偉德,與人稱為「大嚿」的前立法會議員陳偉業混為一談,配圖寫著「網上瘋傳『大舊』死訊,陳偉業:未死得!知道有人想我死!」而帖文並無明確標示傳出死訊的實為「大舊」劉偉德。

《棱角》報道「大舊」死訊被批態度輕浮,事後承認報道不當並將之下架(網上圖片)

帖文一出隨即引起各方怒轟《棱角》缺乏專業操守。涉‭ ‬47‭ ‬人案、前灣仔區議會主席楊雪盈批評《棱角》涼薄,在劉偉德親友的傷口上灑鹽;亦有網民在連登討論區指《棱角》「攞死人嚟玩好賤」,表示要‭ ‬unfollow。《棱角》其後發啟示道歉,承認報道不當並將之下架,「日後會審慎查證,謹此向『大舊』劉偉德的親友鄭重致歉,願逝者安息」。

即使已經道歉,但網上對《棱角》的批評仍未停止。亦有網民把批評延伸至其他海外流散媒體,指已離開香港的人不知香港發生甚麼事,或將此事理解為已離開的人不知香港內部有多痛苦、沒有資格談香港等。

Jane‭ ‬對此不以為意,「我不會逐個去睇這些留言,我覺得任人講都無咩所謂」。她說,無睇是因為工作太忙。再者,早在‭ ‬2019‭ ‬年,她已經從不同政見的朋友口中聽過類似說法:「你都已經移民咗去澳洲,香港嘅事關你咩事?」她反問,難道香港人離開了香港,香港的事就不能再關心,或無資格關心,而且「香港人」的身分便就此卸下?「我覺得唔可以咁講囉。海外的英文、其他語言媒體,他們不是香港人、或者不是紮根香港,為何他們可以報道香港的事?反而流散媒體無資格報道?」

Jane:傳媒總有犯錯時 有修正才最重要

《棱角》總編輯‭ ‬Jane Poon(受訪者提供)

她又告訴記者,「大舊」的報道發布前,並未有經過作為總編輯的她與其他《棱角》成員審閱。她事後看這份稿,亦認為撰稿同事處理上有問題。「咁但係,嗰刻出咗,社運圈很大反響,我哋都即刻檢討。」她語氣加重說,「如果你有留意我們的公告,我們已經即刻採取了措施,(檢視)如何做審稿工作」。她又謂,《棱角》才剛開始運作,所有程序正在逐一修正,「我們從事傳媒工作很多年,傳媒總有犯錯的時候,但有無做修正,才是最重要」。

Jane‭ ‬說,在事件告一段落後,《棱角》就開始有互相審稿的做法。她說,如果《棱角》在澳洲、英國及加拿大‭ ‬3‭ ‬地均人手充裕,會是同一地區成員互相審稿,惟現時資源不足,各地人手僅「一個多啲」,只能靠每個時區人員的辦公重疊時間,跨地區審稿。她強調,她雖然是總編,但不會一個人審所有的稿。

《同文》:當初未料流散媒體遍地開花

選址在臺灣的《同文》在這一波的香港流散媒體中相對較早成立。YC‭ ‬坦言,「一開始無想過會出現那麼多的流散媒體」,因為他沒想過香港的新聞自由惡化得如此急速,後來看到香港時局變差,他就預料到「好多媒體人離開香港,而且他們一定會各自找方法(繼續做傳媒工作),不論是營運自媒體,抑或找人贊助、資助以至眾籌等方式成立新的媒體」。

YC‭ ‬說,《同文》成立之初的做法,與現在的《棱角》有相似之處。他說,當時會找很多在英國、加拿大等地方的海外香港人為《同文》做訪問及活動報道,「那時候是希望可以在海外資訊方面做『大包圍』,做到類似‭ ‬24‭ ‬小時不同時區去報道香港人的資訊」。

為免定位重疊‭ ‬《同文》積極轉型做語音訪問

隨著愈來愈多流散媒體出現,而且大家都在做類似的事,《同文》選擇重新審視自己的定位,以避免與其他媒體的力量互相抵銷,並嘗試關心其他被大眾忽略的議題。

至於會否視其他流散媒體為競爭對手,YC‭ ‬思索片刻後指,「我覺得有競爭,而且是良性競爭,一定是好事」。他續稱,當愈來愈多流散媒體出現,去蕪存菁必然會發生。當一些資源比較豐富的流散媒體,可以進行比較主流的報道時,「我們就不要跟他們有甚麼衝撞,嘗試去找新的市場定位,例如從小事入手,報道一些海外港人舉辦、但又不太多人留意的活動」。YC‭ ‬指,雖然做小眾報道比較難得到大眾關注、點擊率較低,但這仍是可以找到《同文》的價值及生存辦法。

《同文》現時積極轉型做港人專訪(YC‭ ‬提供)

現時《同文》積極在‭ ‬YouTube‭ ‬及‭ ‬Patreon‭ ‬做「有聲同文」系列,即以語音方式,做海外港人生活為主的新聞報道或訪問,一星期發布‭ ‬2‭ ‬至‭ ‬3‭ ‬條片段,其中一個欄目名為「說好香港故事」,相信故意與李家超常掛口邊的一句打對台。YC‭ ‬在‭ ‬4‭ ‬月初受訪時提到,因人手所限,未來會大幅減少做主流國際、政治「炒稿」的文字新聞。然而,據記者觀察,‭ ‬4‭ ‬月底起文字報道已幾乎絕跡。

俄烏戰爭下曾派記者赴烏克蘭採訪

儘管《同文》現時避開做主流、即時的報道,但在去年俄烏戰爭初爆發時,《同文》卻派記者赴烏克蘭實地採訪,還花重本讓記者在當地逗留大約一個月。會有這個決定,YC‭ ‬談到,除了當時資源比較多,以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震驚了全球外,因為當時的香港人,非常關心烏克蘭的情況,更指港人的關注度「以我認知,是比很多地方都多」。

他指,這是因為大家都聯想到港、中之間,以及烏克蘭、俄羅斯之間的抗爭有些雷同,故對烏克蘭感同身受。「香港及烏克蘭都是在爭取獨立、民主、自由,對抗極權、獨裁、專制、用武力鎮壓的國家」,《同文》因此認為,既然事件引起了香港人的共鳴,加上全球化的理念,支持同一信念、價值的人都稱得上是「手足」,以及想透過派記者赴烏克蘭,展現香港人會關心一個狀況比香港更嚴峻的國家、當地人的故事,同時告訴全世界香港人不只是會關心自己,同樣會支持其他國家追求民主自由,「我認為香港傳媒親赴烏克蘭報道有其重要價值」。

民主女神跨界做新聞 Alex:想做軟性新聞連結在港港人

香港民主女神則是在這個訪問中,比較特別的受訪對象。團隊‭ ‬2019‭ ‬年‭ ‬8‭ ‬月在反送中的背景下廣為人識,當時他們在港製作了一個‭ ‬4‭ ‬米高的民主女神像,並帶她參與集會。2020‭ ‬年‭ ‬4‭ ‬月,團隊正式在日本註冊為非牟利機構,除了做義賣、眾籌等協助一些港人組織外,大約在‭ ‬2022‭ ‬年初展開新領域——做新聞。

香港民主女神發起人‭ ‬Alex(受訪者提供)

Alex‭ ‬說,有這個轉變,是因為目前很多香港人不論在香港還是在海外,都對政治感到疲倦,「莫講是民主運動抗爭,就連對社會現況都感到好攰,去到那種『唔想知、唔想理、唔想聽』的地步」;加上《蘋果》、《立場》停運後,團隊認為香港輿論方面,很多資訊上的空白須要填補,因此覺得與其一直做硬邦邦的抗爭和倡議工作,不如試著做較容易接觸公眾的新聞,以連結本地港人,讓他們知道海外的香港人仍然支持他們。他又言,民主女神團隊可以做一些比較人性化的新聞,去講海外香港人的動態,不必與‭ ‬RFA‭ ‬一類做主流新聞的海外媒體定位相撞。

他舉例,早前他們做了一篇有關「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下稱:細葉榕)」創辦人的專訪。Alex‭ ‬指,這篇報道就以「人」為切入點,介紹「細葉榕」正在做甚麼、為何要這樣做。「如果很直接地報道,很多香港人都未必有興趣睇。」Alex‭ ‬說,這個專訪出街後反應正面,很多人主動問「細葉榕」有甚麼可以幫忙,「所以我覺得這個角度,香港人仍是有興趣的」。

起初製港版民主女神像想聲援港人

回顧香港民主女神的開端,Alex‭ ‬指,當時在反送中運動的不同集會上,看到有人搬出‭ ‬89‭ ‬年天安門事件的民主女神像,他就認為,既然當時已經有《願榮光》歌曲,那麼視覺上也應該要製作一個真正屬於香港人、有香港人象徵符號的民主女神像。於是他在連登發帖徵設計,經網民投票,再眾籌得‭ ‬20‭ ‬萬元,並花了一個星期時間製作了一個‭ ‬4‭ ‬米高的香港民主女神像,原訂‭ ‬2019‭ ‬年‭ ‬8‭ ‬月‭ ‬31‭ ‬日在遮打花園的集會亮相,惟最後因警方無發出「不反對通知書」,遂改至中大揭幕,且暫存中大學生會外的空地一段時間。「港版」民主女神像復刻了反送中時期大部分示威者的裝束——戴著頭盔、眼罩、「豬嘴」,右手持有一把雨傘,左手則高舉旗幟。

香港民主女神像在同年‭ ‬9、10‭ ‬月期間,曾參與‭ ‬6‭ ‬至‭ ‬8‭ ‬場大大小小的集會,「既然都製作了一個民主女神像,不如帶她出來,同香港人一起見證這個歷史時刻」。然而,這尊民主女神像參與幾次集會後開始損壞,「畢竟當初製作過程倉猝,也沒有預期會長期展示及移動,所以最後決定用比較轟烈的方式處理——將香港民主女神像搬上獅子山頂」。Alex‭ ‬說,雖然民女在山頂第二天已被「藍絲」破壞,但將雕像搬上獅子山的行動成功引起香港人,以至十多間外媒注意,「其實我們都覺得幾抵(值得)」。

香港民主女神像在獅子山頂(受訪者提供)

民女被毀後,香港民主女神團隊的工作並無因此終結。Alex‭ ‬說,他們聚焦在藝術及文化方面,繼續支持香港抗爭運動,在香港、東京及臺灣辦過幾場藝術展覽,將香港抗爭藝術帶出外國,並在藝術展上拍賣由香港民主女神團隊及香港藝術家‭ ‬crossover‭ ‬的作品,為協助抗爭者的港人組織籌款。除此以外,其團隊自‭ ‬2019‭ ‬年起亦製作、義賣‭ ‬12‭ ‬cm‭ ‬版本的香港民主女神像,至今已賣出過萬尊,收益分別用於團隊營運,以及捐給有需要的組織。他們還有跟香港漫畫家「阿塗」合作出版漫畫《登山讀書會》講解公民教育,「民主是甚麼一回事、香港發生甚麼事,就想用比較輕鬆的方法教育下一代」。

Alex:未來或想關注中國不公義議題

Alex‭ ‬坦承,做新聞工作,確實無辦法連結至香港民主女神的主要業務。儘管如此,而且人手只得‭ ‬2‭ ‬個人,他們仍堅持去做。至於未來在做新聞方面有甚麼方向,Alex‭ ‬則指仍在探索,但會想做一些有關中國不公義、而且現時流散媒體無觸及的議題,例如維權律師被政府打壓、民運人士被消失等。

他直言,在現今香港社會,中港關係如此惡劣,做中國新聞簡直是「吃力不討好」,很多人根本「唔想知、唔想睇」,一些媒體亦為了跟從讀者的口味、社交媒體的點擊率,因而減少報道。「以前這些是支聯會做的,《蘋果》、《立場》都會報道⋯⋯但我覺得仍然需要有人做這些工作,何況這些中國維權律師、民運人士都長期支持香港人」,故認為香港人也應關注他們的景況。

《同文》、《棱角》缺資源裁人手

訪問途中,3‭ ‬名受訪者都談及營運資源不足,其中《同文》、《棱角》也不諱言因此裁減人手。

YC‭ ‬說,不單是《同文》,許多流散媒體都要面對收支平衡難的問題。原因之一是流散媒體報道多牽涉政治敏感議題,故不太會有廣告商落廣告。面臨困境,如何開源節流?YC‭ ‬說,《同文》今年有開設‭ ‬​​Patreon‭ ‬接受公眾捐款,儘管收到的款項不算多,但至少可以補貼一部分支出。他指,有賴《蘋果》當年推出訂閱制,讓港人慢慢接受付費閱讀,現在大家都比較願意捐錢給與民主自由有關的組織及媒體。而節流方面,則只能是削減人手。他指,《同文》早期人手較充裕,在不同國家都有記者,而今則只有分布在臺灣和英國的三名人員和一些‭ ‬Freelancer。此外,《同文》未來亦會嘗試另一個節流方法——在臺灣聘請員工。「當然是與當地薪金水平有關。假設在英國請記者,因為要顧慮當地生活水平,人工支出是高很多。」

Jane‭ ‬則談到,《棱角》也是靠讀者訂閱,雖然現時亦未做到收支平衡,但期望一年後能達成,甚至為更加容易達成目標,「無辦法啦,(目前)只有‭ ‬cut(人手)啦⋯⋯大家同事都明白‭ . . . ‬因為大家都想做到落去」,又言「但唔知啊,理想和實際唔係一樣㗎嘛!」

《棱角》願成平台集合各家‭ ‬擴大流散媒體生存空間

Jane‭ ‬說,雖然現在的流散媒體很碎片化,令大家獲分資源很少,但她認為流散媒體一定有其存在空間。她又謂,《棱角》最想做到的,是成立一個平台,去集合各家的新聞報道。這不但有多一個媒介給不同的流散媒體、公民記者發放新聞,也可以幫助他們找到更多資源以供生存。

Jane‭ ‬又認為,香港人的能力其實很強,一定會找到生存方式,問題只是要有過程,「無理由搞唔掂嘅」。

註腳

‬1 編註:本刊曾邀請其他香港流散媒體受訪,惟對方以不方便為由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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